艺术里，男人们是如何利用女人的
“人生总是如此艰难吗，还是只有童年时如此。”
面对女孩流着鼻血的纯真脸庞，里昂沉默半晌又坚定给出了回答“总是如此”。
01年，被称为“世纪末美少女”的广末凉子21岁，和法国导演吕克·贝松合作[绿芥刑警]。
而今，「吕克·贝松性侵女演员」的丑闻曝出，很多人又回想起那时，广末凉子曾被性侵的传闻。
©[绿芥刑警]，同样的大叔和少女搭配
[这个杀手不太冷]里，有太多美妙可爱的瞬间和情绪，但也有些真实的隐匿和阴翳。
在电影的初版剧本里，有一段后来被删去的床戏，有一个被13岁少女献身拯救的中年男人。
后来迫于各方压力，很多并没有拍出来，所以有人说，吕克·贝松是有遗憾的。
©[这个杀手不太冷]，少女和里昂
总是有人会告诉我说“要把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分开来看”。
但此事过后，我总会想到，[这个杀手不太冷]的镜头背后，隐藏着的，无疑是吕克·贝松色情的窥视。
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，很多时候，根本就是艺术家对女人的剥削、利用和窥看史。
对应「吕克·贝松性侵」这件事，我想到不久前，日本情色艺术家荒木经惟的御用模特的发声。
KaoRi很多年来一直被媒体描述为“荒木的缪斯：什么都可以尝试的神秘女人”。
熟悉荒木经惟风格的人都知道，荒木的“私摄影”一直以对女人的捆绑、裸露、虐待为主题。
©荒木经惟镜头下的KaoRi
而模特KaoRi是第一次公开表达，被拍摄的女性主体真实心态的人。
她说自己并不是媒体误解的荒木的情人，直言“荒木的艺术已经超越了怪异，是在践踏人的情感。”
而她多次被强制裸体拍摄的状况，也得到了另一个模特、女星的确认和声援。
水原希子在Instagram上质问道：
荒木先生，对你来说，女人到底是什么？
©荒木经拍摄KaoRi时的情景
19世纪，印象派画家奥古斯特·雷诺阿在巴黎郊外的森林里，第一次遇见少女莱斯时，立刻迸发出了灵感和激情。
他画赤裸着胸部的莱斯，他的肉感少女趣味也让莱斯成了整个巴黎艺术圈的笑谈。
1912年，画家席勒因“引诱未成年少女”罪名被送上了法庭。
17岁的少女瓦莱利在他的笔下，穿着黑色长筒靴，做出忸怩魅惑的露肩姿态。
©席勒的《穿黑色长袜的女人》
而私下里的香艳故事，成了隐藏在一幅幅起着“浴女”、“安睡”等名字画作后面的潜台词。
画布上的少女们往往面容姣好、温和娇俏，笔尖却往往流露着画家们暧昧的窥视，流动的欲望。
而这种欲望，他们称之为“艺术”。
艺术的悖论，荒木经惟倒是非常直白：“我的照片就是在传达和这个女人睡过的信息。”
波兰斯基在[苔丝]里，把少女金斯基拍得楚楚动人，口含草莓的娇俏拍出了几多情色意味；
©[苔丝]中的金斯基
王全安在[白鹿原]里，将张雨绮拍得性感可人，她的一举一动，扭动的腰肢、说话的唇间都是被窥视的男人欲望；
©[白鹿原]中的张雨绮
园子温在[恋之罪]里，拍自己的女神神乐坂惠，毫无犹疑地让她在其中激情迸射，魅惑人间。
©[恋之罪]中的神乐坂惠
女人们身上，艺术家的女人们身上，早已投射下艺术家本人的真实欲望。
所以，园子温直接自己就说：“如果对自己的女主角没有欲望，是拍不了的呀。”
而女人们成为欲望投射对象，几乎是始于艺术出现本身。
17世纪的一幅《萨宾的强奸》，图解了早期的古罗马。
古罗马人将部落间的一种抢妻文化发展成为了一个节日，他们在节日上争先恐后地抢劫萨宾女人。
©《萨宾的强奸》
而这样的主题绘画，最初出现在古希腊、罗马的雕塑和花瓶画中，到了后来，有了受贵族顾客委托而制作的画作。
整个欧洲的贵族们，温文尔雅的背后，是各个小心思收藏着的类似主题绘画。
至于为什么被凝视的女人身体一直是艺术创作的最重要主题，看过这个海报就知道了：
©来自女权团体「游击队女孩」的一张平权海报
“现代艺术领域中只有不到5%的艺术家是女性，却有85%的女性裸体”。
现代文化艺术领域里，大概流传最广的一个神话就是，艺术家和他们的缪斯们：
罗丹和卡蜜儿、达利和加拉、纪梵希和赫本、圣罗兰和露露...
不一而足，广为流传。
KaoRi也被媒体称作“荒木经惟的缪斯”；论意义，少女的娜塔莉·波特曼和广末凉子都算得上是吕克·贝松的“灵感缪斯”。
©[这个杀手不太冷]时候的吕克·贝松和娜塔莉·波特曼
但也恰好，正是这种浪漫化了的“缪斯”概念遮掩了创作中的权力不平等和地位不对等。
正是这种假意的“缪斯”观念，将女人的创造性和主体性拉至最低。
她们是缪斯，是激发物，是模特，是物件，是顺从和被描绘对象，就偏偏不曾是“独立的人”。
毕加索一生就情人无数，基本上换一个情人换一种绘画风格。
他背后那些卑微的女人们，是激发他创作的人，也常常成为牺牲品。
61岁那年，他对自己的少女情人弗朗索斯·吉洛总结了对女人的看法：
女人们是承受痛苦的机器，她们要么是女神，要么是擦脚垫。
和吉洛分手，他立马阻止同样是画家的吉洛出版自己的作品，禁止画商购买她的绘画，早早断送了她的艺术生涯。
©左吉洛和毕加索；右毕加索笔下的吉洛
而当吉洛出版了和毕加索一起生活的回忆录后，此后一生，他再没有去看望过自己的一双儿女。
名画《哭泣的女人》背后，是被真实家暴殴打的情人，他只不过如实记录；
他也曾兴奋于看两个情人为自己厮打在一起，称之为“他最上等的回忆”。
©《哭泣的女人》和背后被殴打的多拉·玛尔
同理的，以“情死”闻名的日本作家太宰治，每一次去死都要拉上情人，有时甚至是刚结识不久的投缘人。
而谷崎润一郎就更是以情史传奇闻名，不仅每一段感情都能找到他对应的名作，还是著名的“让妻事件”缔造者。
所以你看，日本描写作家的电影里，往往就十分实诚。
[蜜之哀伤]是一个丧失灵感的老作家的幻想曲，他的金鱼幻化成少女来拯救枯竭的灵感。
©[蜜之哀伤]，老作家和幻想中的金鱼少女
怎么看，都又是另一部初版[这个杀手不太冷]少女拯救中年男的烂俗故事。
[火宅之人]中的作家原型是太宰治基友，于是果然就还是辗转于妻子、不同情人间的香艳片。
©[火宅之人]，作家和情人
但是呢，所有艺术家和缪斯的神话再多浪漫，都是假的，背后的真相永远都是深深根植的男性中心主义。
伊迪·塞奇威克，是一个被遗忘的名字。
她是60年代最著名的时尚Icon之一，曾在安迪·沃霍尔的数部地下先锋电影里演出，也曾和鲍勃·迪伦有过一段情。
但事实上，也是这些搞艺术的偶像们，最终毁掉了这个女孩。
©伊迪·塞奇威克
[工厂女孩]是伊迪的传记片，从艺术大学毕业的她，带着一腔热情，刚去到纽约，就在一场派对上结识了安迪·沃霍尔。
电影里，彼时还未成名的沃霍尔几乎是一面之缘，就被伊迪的美貌震动了。
于是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创作工厂，为她拍片，两人整日如彼此的幽灵般混在一起，难以分离。
©[工厂女孩]海报
整个1965年，伊迪就出现在了10多部沃霍尔的地下电影里，最著名的当属[可怜的富有女孩]。
她出演自己，夸张的黑色眼线，硕大的水晶耳环，穿超短裙，听摇滚乐。
这样特立独行的她，伴随着沃霍尔的波普艺术，一起闯出了名堂。
伊迪成为当时纽约地下电影圈最闪耀的明星，绝对的工厂女王，时尚Icon。
也因为伊迪出身显赫，在沃霍尔那里不仅从未拿过酬劳，甚至最初还是沃霍尔的经济来源。
©伊迪和沃霍尔
说白了，沃霍尔在地下电影里用尽她的身体和美貌，事业上利用她的财富和上流社会的人际关系。
一旦不再需要，他就立马无情地抛弃了她。
而彼时，隐藏起已婚背景的鲍勃·迪伦又在伊迪背后深推了一把，和迪伦的这段感情没有给伊迪带来任何幸福，只有更深的毁灭。
©[工厂女孩]里的伊迪和迪伦
从伊迪身上获得的灵感，让迪伦写出了《Blonde on Blonde》这张摇滚史上堪称伟大的专辑。
在一首《Just Like a Woman》里，他对伊迪浅吟低唱：
你也会像个女人一样受伤，但你陷入崩溃时仍像个小女孩。
但他也唱：“是的，我相信是时候彼此放弃了。”
在伊迪深陷毒瘾，和家庭决裂，四处漂零之时，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，并没有人真的爱她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想起[香水]，男人杀掉无数少女，从少女体香提炼出世界上独一无二而极致的香水。
©[香水]剧照，极致的艺术背后是极致的牺牲
就像是一种隐喻。
男人们的艺术里，当然只有男人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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